酒过三巡、菜过五味,许鼎臣见张凤仪面前的筷子一动未动,有人敬酒才端起酒杯啜一口,不由得眯了眯眼,笑道:“夫人,醉仙楼的名厨最拿手的便是这九珍荟,九样海中珍馐汇聚一堂各有滋味,不尝尝,实在可惜了。”
“许巡抚,来太原的路上,妇用过干粮,实在没有胃口…..”张凤仪扫视了一圈周围大快朵颐的将帅们,面上闪过一丝厌恶的神色:“听闻山西今年灾害连连,太原府等地至今不过下了一两场雨,还遭了蝗灾,想来是颗粒无收的,山西粮价腾贵,这醉仙楼还能置办起这般丰富的酒宴来,确实有些本事。”
这一桌本在交杯痛饮的将帅们闻言,都是微微一愣,尤世禄哼了一声,放下手中酒杯,饶有兴致的打量着张凤仪,其他将帅见尤世禄也停了杯盏,纷纷搁下碗筷杯盏,包厢里顿时陷入一片寂静之中。
许鼎臣也是微微一愣,心中有些恼怒,面上却笑眯眯的点点头:“听闻秦老夫人仁善爱民,只是本院一直无缘得见,今日见到夫人这般模样,倒是能窥见一二了。如今山西确实是不好过,我等为官为将的本该作为表率,只是如今方才大胜,正是军心振奋的时候,放肆一把,也是常理。”
张凤仪见包厢里气氛诡谲,顿觉失言,听了许鼎臣的话,嫣然一笑,举杯向诸位将帅一敬:“许巡抚所言,确是正理,是妇孟浪失言,请诸位原谅则个。”
一众将官赶忙回礼,包厢里的气氛又活跃了起来,一众将官又推杯换盏起来,只有尤世禄一言不发,依旧饶有兴致的打量着张凤仪。
张凤仪将杯中酒一饮而尽,用手背擦了擦嘴,转头看向许鼎臣,转移了话题:“许巡抚,妇为何要领兵入晋,想来许巡抚能够猜到,武乡贼、闯贼,还有那张贼,张家五代忠良、一门双英烈,却被此三贼灭门,仅有一小弟侥幸逃出,此三贼与妇有血海深仇,妇此番入晋,除了为国剿贼外,也是为妇之母兄报仇雪恨而来。”
许鼎臣沉默了一阵,幽幽叹了口气,耸了耸肩:“夫人,山西的情况您也看见了,本院手下就这万把人,守城都艰难,各地州府都得靠自己解决,幸赖天子信重,否则本院这人头,早如宋献征一般传首各省了。”
“如今山西闹得最凶的是王自用、红军友他们,他们人马最多,而且直接威胁太原城,剿灭这伙流寇,是当务之急!”许鼎臣为张凤仪倒了一杯酒:“三贼之中,闹得最凶的则是张献忠部,张贼在沁州战后接手了不少王嘉胤的人马,实力大涨,造乱泽州,荼毒地方,但上月围攻泽州城失败,如今已退往阳城,估计是准备窜入河南,入了河南,与我等也就没什么关系了。”
“其次是闯贼,闯贼盘踞辽州,招募流民灾民屯田,但山西这般景况,能屯出什么东西来?如今闯贼兵分为二,高贼与几部反贼合兵欲侵入畿南,另一部则由绰号闯将的李贼统领,会和绰号曹操的罗贼,似乎有南下河南之意,闯贼如此行动,想来是去畿南和河南劫掠粮草,以挺过这大灾之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