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脆的马蹄声在夜色中砸出了很远,在气象森严的宫殿之间回响着,很有几分不协之感,但却无一人敢于拦于车前,无论是护卫宫廷的将士,抑或是侍女宦官,尽皆在马车前垂首顿足,满面恭敬之色,足见车内身份之尊贵。
马车一路畅通无阻地穿行于整个大汉最为尊贵之所在,最后于一处偏殿处停了下来,高大的御者很是娴熟地将骏马安抚好,翻身落地后恭敬地半跪于地,低声道:“大人,我等已至矣。”说完也不起身,只是俯首安静地跪在原地,等候着吩咐。
“到了吗。。。却是好快,咱家只是少睡了一会儿,便已是回宫了,子固你赶车的本事是越发精进了。”
好一会儿后,尖利的声音才慵懒地响起,如夜猫啼哭般令得人浑身汗毛乍起,与此同时,马车的帘子被一只苍白的手轻轻挑起,露出了一张白皙阴柔的面容,眉眼细长如同毒蛇一般,慵懒地撑了一下腰,便一脚踩在了那高大御者的肩上,如踏阶梯般缓缓走下,留下一个个浅浅的脚印,待得脚踏上了地面,似是非常疲倦地打了个哈欠,低头对着那御者微微吩咐了一句道:“子固,你先去吧,咱家今日倦了,皇上的夜饮便不去了。”说完便转身朝着偏殿走去,身形一步一摇,直如女子一般。
“。。。诺!”其身后,那名高大的御者子固低声应诺道,声音依旧恭敬,但其低垂的脸上,却满是狰狞的怨毒不甘之色——其祖乃为黄帝御龙之人,这一代本自娱自乐于江湖之中,却因善御之名而为之所抓,子女老幼为质,待其如猪狗一般。但是,他却无能为力。
因为对方乃是十常侍之首,皇上呼之“乃我父”的。。。
张让!
随手挥退了殿内欲要服侍的侍女,张让轻扭着腰肢走到了桌前坐下,与一般的殿内布置不同,他的房内有一面巨大的铜镜正对门口,坐于桌前,身形样貌便可清晰地映入铜镜之中,纤毫无露,这,是张让自己亲自布置的,哪怕是令得皇帝不快,他亦是义无反顾,因为。。。
“呵~,真是丑陋的嘴脸啊。”
看着铜镜内自己那白皙阴柔的面容,张让近乎迷醉地呻吟出声,“而那些跪伏在这张脸之前的人,又是何等的丑陋难看呢?。。。这张脸,还真是百看不厌呢。。。。”
“确实,挺丑的。”
低沉的男性声音,似乎是非常赞同张让的观点一般带着首肯的味道,令得张让迷醉的脸庞霎时一僵,在他身旁原本空着的椅子上不知何时出现了一个年轻男子的身影,脸色苍白,刚毅的面庞上噙着一抹危险的微笑,见张让似乎回过了神,转头朝着他轻轻一笑。又说了一句。
“丑,着实是丑!”
如同猛虎的微笑一般,凛冽森寒的气势骤然爆发,狠狠地压在张让瘦弱的身躯之上,令得他浑身不断颤抖着,嘴唇张了张,却是连一丝声音也发不出来,更枉论是呼声求救了,事实上,他现在全身唯有眼珠还可以轻微转动,也便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那脸色苍白的年轻人慢慢起身走向自己,刚毅的脸庞在张让的视野中越放越大,温柔的话语声轻轻响起,语气温醇还带着几分诚恳意味,却令得张让的脸庞霎时惨白一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