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板又打量了苏秦一眼道：“这胖子最近做饭总是心不在焉，不是炒菜忘记放盐就是少放多放，因为这个，客人少了很多。唉，现在招一个新厨子不容易，要不我早让他滚蛋了。”

拿着单子，老板走进了后厨。

苏秦丈二的和尚摸不着头脑，想不明白。

思忖一会儿，菜被端了上来。

苏秦和刚才一样，饥不择食，抓起筷子又是一顿狼吞虎咽，几口下肚，才觉得味道有点奇怪。

好像有点咸了。

胖子厨师高全虎，无所事事，往对面一坐，开口道：“俺媳妇跑了！”

言罢，胖子坐下埋头开始低声哭哭啼啼。

苏秦一时愣住了。

老板不乐意了，哪有在客人面前哭的，这不撵人走吗？

“高全虎！”高喊一声全名。

苏秦抬手，道：“老板，让他哭一会儿吧。”客人发话，老板也就由着他去了。毕竟这几天打也打了，骂也骂了。说实在的，这胖子也挺可怜的。

饭菜被扫荡干净，苏秦也才吃了个半饱。本想在点一些饭菜，高全虎哭成这样子，哪还好意思让他做饭。

“男人哭吧哭吧不是罪。”苏秦叹了一口气。

刚说完，胖子抬起头，抹掉眼泪，道：“男人大丈夫，哭哭啼啼的丢人！俺没哭！”擦干眼泪，一把抓起桌上的菜单子，豪气地道：“你今天吃得饭全算俺身上了。”

“虎哥，没什么大不了，天底下女人多的是，再找一个就是了！”苏秦劝慰道。

“放屁！你嫂子是这世上最好的女人！”高全虎变脸道。

“……”

无奈的苏秦苦笑摇头，都这样了还念着人家的好，这胖子可真够执着的。

高全虎拿掉头上的白色高帽，放在一旁，身上的白大褂一脱，扔在椅子上，放开嗓门道：“老板，给俺来一沓酒！”

一头雾水的老板，脸色不太友好地道：“高全虎，侬脑子瓦特了？”边说边走到旁边，把白帽子和衣服拿起来，甩到高全虎身上，道：“你想造反？”

高全虎目光如炬，瞪大了眼珠子，往桌上一拍，啪的一声，道：“俺不干了！”

这一声响振聋发聩，吓了老板一跳。身为江州小男人形象的老板，尽管身材魁梧高大，骨子里的柔弱气质是挡不住的，而且他知道高全虎是个练家子，打起架来指定吃亏。被这么一拍，不敢出声了。

“俺不给你打工了，俺现在是客人，你给不给酒喝？”

“给给给……”连说三个好，老板屁颠屁颠去提酒了。

酒一上来，高全虎二话不说，提起酒瓶，大拇指往瓶口一靠，嗙一声响，瓶盖飞起，坠落在桌上，开得轻轻松松。

这一手绝活，没点巧力和经验，还真难做到，苏秦不由佩服。

高全虎本想点几个菜，但这老板也不会做菜，也就算了。桌上就只有剩菜残羹，他也没什么好嫌弃的，怼酒便喝，酒杯不过瘾，直接对酒瓶吹，三下五除二，两瓶啤酒下肚，面不改色。

“你慢点喝！”苏秦看得心惊。

高全虎哪里听他的话，开启第三瓶酒，便道：“俺在江州就认识你一个朋友。你陪俺喝杯酒吧。”

“喝……喝……”苏秦很心虚，开了一瓶酒，倒下一杯，也只是象征性抿了一口，工作的时候，已经喝太多了，现在闻到酒味就难受。

胖子厨师高全虎生气了，指着杯子道：“你是不是看不起俺？”

“没有。”

“没有就干了它，俺心中不痛快，如果你看不起俺，现在就可以走，俺不会拦着你。就当咱们不认识。”胖子吹鼻子瞪眼，很是生气。

苏秦心中一横，道：“好，我陪你喝！”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这才是俺兄弟！”高全虎朗声道。

这喝杯酒就成兄弟了，苏秦也是纳闷，大哥指定是北方人，性格豪爽。不过和这种率真的人在一起，比起职场上那些勾心斗角居心叵测的人来说，要好上太多了。

不由分说，苏秦陪着他继续喝了起来。

酒喝得多了，胖子也就吐露了心声。说起在江州的奋斗史，说起怎么认识媳妇的，说起怎么在厨房干活的。能说的，一股脑全倒了出来。

江州的夜晚来的很早。

只是谁也不知道为什么变得这么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