姝娘醒过来的时候天色已经是完全的黑下来了。
睁开眼,对上顾大郎满是担忧的眼眸,姝娘回想着发生了什么,想着自己昏迷之前似乎有什么一点一点的从自己身体流失,若有所感,姝娘问道:“大郎,我这是怎么了?”
姝娘还是不相信,不愿意相信那个事实,怎么会这样呢!她和顾大郎每次都是很小心翼翼了,怎么会?而且自己居然那么粗心,明明月事迟了那么多天,明明自己比平时更加嗜睡,明明自己的饭量增加了。这么多明显的痕迹,可是她就是一点都没有察觉。
姝娘想到这里已经是泪流满面了,顾大郎慌了神,不断的擦着姝娘留下来的泪珠:“别哭,别哭好不好,以后都会有的,姝娘,别这样好不好。”
最后一句,顾大郎说话的语气是卑微的乞求。
姝娘将脸埋在了顾大郎的手掌之中,轻轻的说道:“大郎,我们的孩子在我们还不知道的时候就没有了,他一定是怨怪我这个母亲的,一定是怨怪我这么粗心,所以他才会不要我了。”
像个孩子一样,姝娘就这样哭出来了。
一滴一滴的眼泪似乎都是砸到了顾大郎的心里面一般,炙热的他好痛。
顾大郎不知道应该说什么,将姝娘抱在的他的怀里面,说道:“姝娘,是他在体恤你,觉得你现在不适合有他所以才离开的,你要相信他会回来的,那时候他一定不会像现在这样。所以,姝娘他以后会回来的!”
姝娘听着顾大郎的话,闻着顾大郎身上熟悉的味道只觉得心中更加伤心自责,眼泪怎么都止不下来。
听到了里面的哭声,陈氏就说道:“这可不行,小月子期间可是不能够哭的!”说着就要进去。
风母却是拉住了陈氏说道:“让她发泄出来吧!要不然以后憋着更加难过!而且有大郎呢!”说着就将砂锅里面炖着的人参乌鸡汤撇去了油花,倒出来一碗等着放凉。
陈氏听了风母的话就停住的脚步,说道:“能不伤心吗?这可是一个孩子呢!索性两个人还年轻,调养好了以后总是会有的!”
风母点点头,说道:“还年轻,孩子总是会有的!”
姝娘哭了好一会儿,终于是停止了,却是觉得心中痛快了不少,只是想到那个还没有成型的孩子,心中终是还不能够释怀。即使自己还没有做一个母亲的准备,可是她和顾大郎都是在期待着孩子的降临的。
顾大郎看着姝娘安静了下来,就柔声说道:“先起来吃点东西吧!都一天没有吃饭了,总是要把身子养好了以后才能够好好的!”顾大郎不敢再在姝娘面前说孩子的事情,他怕姝娘听到了又伤心。
姝娘知道顾大郎说得对,虽然自己现在并不想吃东西,到底是点点头。
顾大郎狠狠的松了一口气,只要还吃东西就好。
顾大郎起身,慢慢的扶着姝娘起来了,在姝娘的后面垫上了两个枕头,让姝娘好好的坐着。然后转身出去给姝娘拿东西去了。
知道姝娘现在恐怕是不愿意见别人,就没有让两个人进去,天色也已经很晚了,两个人便离开了。
临走时,风母还说道:“这药煎的时候闻着就苦,你拿一些蜜饯进去,姝娘吃完了也好把苦味压下去。”
陈氏又说道:“让她先喝了汤再吃药,要不然伤胃。”
顾大郎点点头,将两家的情分牢牢的记在了心里面。
乌鸡人参汤已经是温热了,正好入口,姝娘喝了一碗之后,又吃了一碗红糖鸡蛋水,这里妇人坐月子总是要吃这些的,所以风母和陈氏也准备了。
肚子里面有了东西姝娘觉得好受的一些,看着白瓷碗里面黑褐色的中药,散发着浓浓的苦味,姝娘却是眼睛都不眨的喝了下去。
顾大郎拿了蜜饯让姝娘吃,姝娘却是摇摇头,总觉得嘴里面苦了,心里面就不那么苦了。
看着姝娘这个样子,顾大郎暗暗叹气,怎么会这么容易放下呢!没有多想,顾大郎一下子吻住了姝娘的唇,攻城略地,好一会儿才停下说道:“既然这样,我们就一起苦吧!”
姝娘看着顾大郎,这个男人,其实心中也是很难受的吧!只是,因为自己这样,所以他才要忽略那些悲伤难过来安慰照顾自己吧!姝娘比谁都清楚他是多么渴望要一个孩子。
想到这里,姝娘拿起来了一颗蜜饯放在自己口中,然后又拿起来了一颗塞到了顾大郎的口中,说道:“大郎,上来抱着我好不好!”
姝娘躺在顾大郎的怀里面,突然觉得心安了起来,自己什么时候变得这么依赖他了。
好一会儿,顾大郎说道:“姝娘,对不起。”
都说男儿有泪不轻弹,可是这一瞬间姝娘知道了,那是因为还没有尝到过在乎的事情变得糟糕的滋味。而现在的顾大郎流泪不是因为懦弱,而是因为他觉得自己失责了。
其实,姝娘没有怪罪顾大郎,因为了解他的苦,所以姝娘就连迁怒于他都不忍心,其实姝娘心中是怪罪王李氏的,原本看在王李氏是顾大郎的亲娘的份上,姝娘为了不让顾大郎伤心,所以才会尽量做得周全。
其实,她对春云好,对王永清好,何尝不是因为顾大郎呢?因为在乎顾大郎,所以才会对于顾大郎在乎的人好。
可是现在,姝娘知道自己再也不会对王李氏尊敬了,那毕竟是她的骨肉啊!她怎么会对杀死自己孩子的人好呢!
“我说了,以后不让她过来了。”随后,姝娘又听到顾大郎这样说。
姝娘明白了顾大郎的意思,做出这样一个决定他一定也很痛苦吧!姝娘抬起头,抹掉了顾大郎脸上的两行湿润,说道:“大郎,你不用跟我说对不起,我知道,你也不想这样,所以我们都不用说这些,也不要说这些。”
之后的日子里面,姝娘一直都是在做小月子,顾大郎知道这些马虎不得,所以很是严厉的盯着姝娘,姝娘已经是五六天没有洗澡了,觉得浑身都是黏黏的,可是顾大郎一点都不在意,晚上仍是抱着姝娘睡觉。
白天的时候顾大郎要忙着酒厂果林的事情,风母和陈氏就轮流过来陪着自己,翠儿则是天天过来。
姝娘慢慢的从悲伤里面走出来了,倒是脸上能够见到笑影了,这让顾大郎高兴不已。
三天后,恶露排完了,大夫过来把脉,说是恢复的不错,然后又开了另一副药,吃上七天之后再过来。顾大郎送了一口气,姝娘的身子好了就好,买了更多补品回来,就连这个时候不常见的鲤鱼鲫鱼都有,问了才知道顾大郎是到了后面的小河中凿冰捉的。
初八的那一天顾大郎用了两千八百两银子将临山屯的二百八十八亩果林买了下来,然后是经过临山屯村长的选拔,每家送了一个壮劳力过来,负责看管果林,并且打理这些果林,顾大郎每人每天给二十文钱。
对于这一片果林临山屯的人都是叫苦不迭,现在有人愿意出高价买下来这片林子,还让他们过去干活,自然都是愿意的,所以这件事办成很是容易。
而顾大郎愿意十两银子一亩买下来这些果林也是有目的的,按照姝娘的说法若是成功了,这个果林买下来可就是赚了,所以为了以后减少不必要的纷争,顾大郎才这样做的。
只是因为姝娘身子的原因,十二那天是不能够去县城了,姝娘不去,顾大郎一来一回就要两天,不放心姝娘自然也就不过去了。
顾大郎写了一封信送到了阮府,信上顾大郎什么都是实话实说的,阮景年看了之后虽然觉得生气,可对于顾大郎的做法倒是也认可了。
想着姝娘身子弱,就送过去了许多补品过去。